【沙李】曲目14——万人非你
本次参与作者名单：@紫芊若兰@白木朽斋 @岳几荷 @兔子先生 @桑葚洱海 @深水西瓜 @默以白 @一口酸毒奶 @痴媸 @阿秋 @田国富贴身秘书 @九品中正 @Lenas @BCT
文章内容和作者一起放飞自我了，慎猜。
有多位太太揭榜多首歌，不止一篇作品哦~慎猜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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京州市一年一度的灯火会始于九年前，是在时任京州市委书记李达康的大力支持下形成的。灯火会全程一共七天，定于每年的正月十二到正月十八，主要以花灯游园、传统庙会、舞龙舞狮表演为主。在灯火会的中间，也就是正月十五那一天，京州市还会举行一次大型的焰火表演，无数绚丽的烟花在喜气洋洋的城市上空绽放开来，五彩斑斓的，点亮了京州的夜空，也映亮了地上人们带着幸福与惊喜的脸。
沙瑞金重返京州的时候，刚好是焰火表演的那一天。下了飞机，沙瑞金习惯般地掏出手机，翻出备忘录，按下了播放按钮。听筒里，李达康的声音传了出来，除了略带疲惫，一切还是那么的熟悉。
“瑞金你到了给我打个电话，”那人在听筒里自然地说着，沙瑞金仿佛还能看见他微微扬起的嘴角和翻动文件的手指，“我去接你。”
好。沙瑞金下意识地想在对话框里打出这个字，却突然发现面前的界面是备忘录，刚欲有动作的手指便顿了顿，硬生生转了方向，把手机重新塞回了口袋。
京州今天飘起了些零星的雪花，兴奋得那些极少见雪的年轻人在外面欢天喜地地疯着跑着。堪堪躲开了一个差点撞上自己的年轻人。沙瑞金冲他笑了笑，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，深吸了一口气，一边等绿灯一边把手凑在嘴边哈着气。
三年没回来过，京州也发生了不小的变化。虽说发展速度远比不上李达康先后担任京州市委书记、汉东省省长和汉东省委书记那将近十年的时间，但也能说得上是稳中求进，GDP也一直排在全省第一，全国前列。
他看到应该也会很欣慰的吧。沙瑞金把手插回口袋里，默默地想。
今年的正月十五跟情人节是一天，不少的花店纷纷摆出了上新的招牌，并用大字标着“林城玫瑰到货”。沙瑞金就近选了一家花店，正好撞上一对幸福的小青年捧着一束玫瑰出来，女孩的脸颊羞红着，亦如一朵娇羞的花儿。
“哟，您要看林城玫瑰是吧？卖得可好啦。”见沙瑞金对着那束玫瑰微微地笑着，里面忙着招呼客人的老板娘连忙从里面挪了出来，“您要送谁呀？送老伴儿？”
“嗯？嗯。”沙瑞金愣了一下，随即点了点头，“十九枝，麻烦您帮我包一下。”
灰色的大理石质感厚重而又冰冷，碑前残留着几枝早已枯萎掉的白菊。沙瑞金俯下身子，将那残花败叶拢在一起收好丢掉，又将那束火一般艳红的玫瑰摆放在墓碑前，然后就面对墓碑坐下来，手指划过碑上刻着名字的凹槽，一笔一顿，画得极为认真。
李，达，康。
“你今天去接我了对不对？”说完这句，沙瑞金沉默了好一会儿，像是在给碑中的人充足的回答时间一般，然后忽地笑了出来，手指指向墓碑上的名字：“我就知道你去了。”
“你啊，不会食言，我知道。”
说罢，沙瑞金眼眶一红，鼻翼翕动了一下，使劲抿住嘴唇将自己的情绪憋回去，又绽开了一个颇有些勉强的笑容：
“笑什么，不许笑！”沙瑞金使劲揉了把脸，装出一副气呼呼的样子，“都三年没见了，还不许我带点情绪啊？！还笑！达康同志，你这就……”
沙瑞金哽住了，点出去的手指僵在了半空中，伸也不是，退也不是。沉了好久，他才缓缓地吐出了一句话。
“……太不厚道了。”
“京州下雪了。”沉了好久，沙瑞金才接着开口道，“我看见了，很美。”
“今晚我去看焰火表演，雪天看烟火我可是头一次。京州算是你的第二根据地，根都扎在这儿了，你可得给我做向导。”
“你不说话，我可就当你是默认了啊。”沙瑞金的语调里带上了几分霸道，仔细听来还有些许的嗔意。
话音刚落，周围的风突然就大了起来，裹着几片雪花狠狠地拍在了沙瑞金脸上。
“屁！”沙瑞金的耳边恍若又响起了那无数个早晨和晚上，李达康梗着脖子骂他的声音，“沙瑞金你还讲不讲道理了！”
“哈哈哈哈哈哈哈！”沙瑞金放开声音笑了出来，和那无数个套路得逞的日子一样，笑的很是开心。
只是，沙瑞金想，为什么越笑，就越觉得咸呢？
焰火表演的开始时间是晚上七点半，可才刚过七点，最佳观测点之一的汉江桥就已经挤满了游客。没走几步，沙瑞金就能看到一个维持秩序的警察。他还在汉东工作的那些年，每年这个时候李达康都会下死命令让赵东来抽调警力做好安保工作，严防踩踏事故的发生。耳边突然响起了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，沙瑞金循声望去，一眼便看到了亲临现场指挥作战的赵东来。
“啊，沙书记。”安排好了手头的工作，赵东来回过头，也看到了正对他微笑的沙瑞金。赵东来连忙上前两步，握住了沙瑞金主动伸出的手，“您回来了？”
“嗯，是啊。到岁数，也该回来了。”沙瑞金拍了拍赵东来的肩膀，这位前京州市局局长已经坐上了省厅厅长的位子，眉宇之间的干练也随着时间的磨洗更为明显。“这里人还挺多的。”
“是啊，”赵东来点点头，“这里距离表演的中心最近，观看位置也好，所以人是最多的。几年前……”说到这里，赵东来顿住了，没说下去，再开口却是另起了一个话题：
“李书记一直想带着您在雪天看一回烟花，您回来的正是时候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
说到这里，无论是赵东来还是沙瑞金，两人都再说不出哪怕是一句可以缓和气氛的话。最后，还是沙瑞金主动按了赵东来的肩膀一下：“东来厅长，你先去忙吧，我去那边看看。”
“是！”赵东来啪地一声立正站好，向沙瑞金敬了个礼。
与此同时，烟花被引燃的声音传来，引起了人群中一阵小小的骚动。碰的一声，一颗紫红色的烟花在天上绽放开来，焰火表演正式开始了。
烟花接连在空中炸开，将原本肃穆的夜空染得五彩斑斓。每当一朵烟花熄灭，就会有一颗新的烟花被点燃升空，在京州的夜空上划过一道痕迹，然后在飞行的轨迹尽头炸开，在空中燃烧出极为绚丽的火焰，最后燃尽了所有的成分，悄无声息地熄灭在了空中。
就像三年前，那位上任不满一年的汉东省委书记因为积劳成疾，于小年夜的晚上独自在办公室睡了过去，留下了一个GDP猛增不已的汉东省，再也没有醒来。
一颗金红两色的烟花炸开，像极了追思会上盖在李达康身上那面焰火一般的旗。——当然，沙瑞金是听小白转述的，追思会的那天，他并没有去。
李达康走得很是安详，神色平静，常年紧皱的眉头也舒展了开来，若不是因为那毫无血色的脸颊和唇，所有的人都会觉得下一秒，这位暴脾气的书记就会睁开眼睛，然后叫着轻伤不下火线重返工作岗位。
但直到灵柩被送到火化间的那一刻，奇迹也没有发生。
省委一号楼里空荡荡的，除了一个高抵天花板的书橱和厚厚一摞汉东省各市县的地图外，人们再没找到李达康有什么私人遗物。只是在追思会开始前，李达康的前任秘书小金从省委书记办公室里拿走了一支钢笔，别进了李达康的口袋，想想，又拿了出来，将钢笔放进李达康已经冰凉的手心里。
党旗盖在李达康身上的一瞬间，有眼尖的人扫到了那支钢笔的尾端铭着几个字。
淡泊明志。
后来，有人拿这件事说汉东的省委书记敬业又清廉，也有社会上的声音对李达康表示不屑一顾，横竖就是这点意思罢了。可唯有沙瑞金一个人知道，随李达康一起离开这个世界的那支钢笔，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与它配对的一支。
可对于那只尚存于世的钢笔来说，却再也找不到能与他相配的另一半了。
沙瑞金痴痴地凝望着那一朵朵绚烂的烟花，手中摩挲着一支明显泛旧的钢笔，尾端“宁静致远”四个字在烟花的映照下，折射出的光彩各有不同。
李达康去世前，最后一条消息是发给沙瑞金的。那天，沙瑞金说他过年的时候会去京州找他，或许是嫌打字麻烦，李达康直接发了一条语音过来。
沙瑞金笑笑，回道：“好啊，到时候达康同志可得给我接风。”
但那条消息却一直没有等来回音，或许李达康连看都没有看到就趴在办公桌上休息了。
在过去的那些日子里，沙瑞金不止一次地想，如果李达康看到了那条消息，他会怎样回复自己，或者是脸上带着什么样的表情？
他会不会带着笑，然后撇撇嘴，和往常一样做出一副表面上很嫌弃的样子，然后打开话筒，凑到那里说上一句：
“瑞金书记……”
耳边恍惚响起了那熟悉的声音，沙瑞金下意识的侧过身去，却只看见了一张陌生的脸正茫然地看着自己。也正是在这时，烟火冲上天空的嗡鸣声散开，和着一声炸裂和人们啧啧称奇的惊艳声，焰火表演最大的，也是最后一颗烟花绽放了开来。火花飘散，在天空中划过了壮丽的痕迹，就逐渐熄灭，沉寂了下去。
焰火表演结束了，围观的人们或带着惊叹，或带着满足纷纷转身离去。偶有几个意犹未尽的站在原地，把刚才拍下的照片传到朋友圈或微博里。午间停下的细雪不知什么时候又飘了起来，落在沙瑞金的头上，却迟迟不肯融化。沙瑞金抬起头，手中把玩着一支铭着“宁静致远”的钢笔，望着那轮从焰火中露出脸的月亮。那月亮好美，明亮，耀眼，却又不失深情与柔和。
像极了他曾经熟知的一个人。
沙瑞金没来由地笑了。
“达康，”他说，“我回来了。”
桥上最后一个围观焰火表演的游客不知什么时候也离开了，只留下了独自握着桥栏杆抬头望月的沙瑞金。偶有一阵风裹挟着细碎的雪花落在沙瑞金身上，露出些许破碎的声响，像是那早与他爱的土地融为一体的人在他的耳边轻声嘶磨着。
他说，
“欢迎回家。”
一句话番外：
李达康的搜索记录：总做噩梦是怎么回事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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