竹马组4【沙李】冬季的小木屋
前文：秋风吹不尽
冬季的小木屋
四季分明，冷暖交替，是这个地方的气候特色。
沙瑞金自从来到这个村子里，看着麦子出绿苗、拔高、长壮硕、结出谷子、变的金黄，最后收割完留下一茬一茬的杆子，老旧的根可以留着明年当肥料，又生出新的苗。转眼就到了冬季，北风凛冽，田地只剩下一片萧瑟。
一天傍晚，沙瑞金从队里的学习班回来，一路小跑的回他站岗的知青站，他紧紧地裹着他那件军大衣，冷风还是往领子里灌。真冷啊，农村的冬天是日子最不好过的季节。
前面一片野地里有一座小木屋，沙瑞金要在这里坚守一个冬天。他赶着步子想快点到，越来越近时，却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。
“达康？你怎么来了？”
李达康站在风里冻的瑟瑟发抖，他穿着不合身的大棉袄，棉裤又有些短，脚上只有一双破旧的布鞋，露着脚踝。看到沙瑞金来了，兴奋的跃跃欲试。
“你站这儿多久了？快进来！”沙瑞金赶紧开门，把这个冻坏了的孩子一把拉进屋子。
屋子里也并不暖和，沙瑞金摸出火柴，点亮了油灯，又忙去生起了火炉，把火苗拨旺，暖意才一点点升起。
“快来烤一烤。”他把李达康推到火炉旁坐下，握住他冰凉的的双手，放在自己掌心里来回使劲地搓。“这天气你跑出来做什么？不要命了？我要是今晚不回来你难道要在外面一直站下去？”
沙瑞金有些生气，讲话凶了点，李达康很少见他这样，吓得一声不吭。
小木屋里很简陋，只有一张窄窄的板床、一个炉子、一些简单的炊具、一张木板拼成的矮桌和一张桦木椅。可是李达康很喜欢这里，这里和他的家是两个两个世界。沙瑞金搬了一箱书放在这儿，李达康乘父母干活的时候就偷偷跑来，靠着桦木椅看书，听沙瑞金给他讲外面的故事。李达康从小和村子里其他的孩子玩不到一块，直到遇到沙瑞金，才有了一个可以说话的人。他偷跑来的次数越来越，直到有一天被他父亲发现了，打了他一顿。
“你怎么这个时候跑出来？回去你爸还不得打你。”沙瑞金意识到自己态度不太好，语气立刻软了。“还冷吗？”他问。
李达康摇摇头，小声地说：“我爹到镇上换粮去了，今晚上不回来。”
这孩子是好不容易遇到个机会才跑来找他的，在冷风里等了他半天，沙瑞金暗自内疚。他看着那张瘦瘦的小脸，睁着一双充满求知欲的眼睛，火苗的光把他的头发照映的黄黄的，更显得发育不良了。
沙瑞金摸摸他的头，怜惜地问：“又没吃饱？”
李达康没说话，低下了头，农村人饥一顿饱一顿是常有的事。
沙瑞金从军大衣里摸出两个凉了的烤山芋，放到火炉上，等重新烤热了，塞到李达康手里。“给你，吃吧。”
李达康望着手里的山芋，眼睛里放光，不过还是忍着饥饿抬起头问：“那你呢？”
这两个山芋原本是沙瑞金带回来自己吃，不过他说：“我在连队里吃过了回来的。”
李达康笑了，说了句“谢谢”，放心地吃了起来。
沙瑞金看着他捧着山芋吃的香甜的样子，会心地一笑。“慢点吃，别噎到了，我去给你烧点水。”他拿起水壶出去了，过了一会儿提着一壶水回来，放在炉子上。不一会儿功夫，李达康把一个山芋吃的一点渣都不剩，却看着另一个不动了。
“怎么不吃了？”
“我想带回去留给我娘行吗？”
“行啊，你想怎么都行。”
李达康开心的点点头，小心翼翼地把山芋放进他的大棉袄里。沙瑞金看着他那身棉袄，上面都破了，露出了黑黑的棉絮，有些心酸，忽然问他：“达康，你长大了以后想干什么？”
李达康眨了眨眼，低了下头。“我爹说我挑不动猪草，割不动麦子，长大了是个废物。”
“胡说！”沙瑞金一声呵斥，李达康吓了一跳。“你家祖祖辈辈种田，不出这个村子，所以你爸爸才这么说的，你不是废物！”
“那我是啥？”
“达康，你是块金子。”沙瑞金在一脸吃惊的李达康面前蹲下，抓住他的肩膀，看着他的眼睛对说：“这世上除了种田，还有很多事可以做，要读书，读了书有了知识，就能改变自己的命。”
“我在读书的。”李达康说，全村的孩子里就数他上学最勤奋。
“不够，要出去读书，念中学，上大学。我打听过了，你们村的学校有名额送到县里上学，这是机会，达康，要抓住。”
李达康望着沙瑞金，懵懵懂懂地点点头。
“那你呢？你以后想干什么？”李达康反过来问他。
“我？我要继承我父亲的遗志，参军当兵，这也是我的志愿。”
“你不就是当兵的吗？”李达康很奇怪，这些知青天天穿军装唱军歌难道不是当兵的？
“不一样，我要做一名真正的军人，国家需要时，会上战场打仗的那种。”沙瑞金眼神坚定，充满豪气的说。
“那不是很危险？”李达康瞪大了眼睛。
“我父亲就是为这个国家牺牲的，我的养父母也都是为了这个国家和民族，从枪林弹雨里活下来的。还有很多和他们一样的人，为了这个国家的人能在世界上站起来，献出了生命。现在轮到我们这一辈了，为了这个国家的安定，为了让所有人能过上好日子，我也要像我父辈那样，奉献我的一生。”
沙瑞金忽然说了一堆李达康不太明白的，但是有一句话不知怎么的他记住了————为了让所有人能过上好日子。什么是好日子？李达康被这个问题困扰了一辈子，后来他读了大学、从了政、当了官，整天忙活的就是让所有老百姓过上好日子。
不过小木屋里的那个孩子，还不能想那么远，他先想到了最眼前的问题：“你要去当兵，那还会呆在这儿吗？”
沙瑞金看着这个孩子，有些于心不忍，为难的说：“我在等我的组织关系转到军区去，军区...离这里很远。”
“你要走了？”
“不是现在。”
李达康呆了一会儿，眼圈慢慢红了，他低下头，站起来往门外走。
“达康！”沙瑞金连忙拉住他，“外面全是北风，天都黑了。”
李达康想挣脱掉，又敌不过沙瑞金的力气，只能撇着头不理他。
“达康，别这样，你是懂事的孩子。”
李达康转过脸，眼泪汪汪的，盯着问他：“那你走了还回来吗？”
“不知道，不过即使我回来这里，你也不一定在这儿了。”
李达康抹了一把眼泪，也不知道能不能相信这话。沙瑞金不忍心，想再摸摸他的头，却一低头看到这孩子脚上的鞋。穿的太旧了磨的不成样子，一路跑来沾满了土沫子，脚踝上也脏了。
这时炉子上的水烧开了，咕噜咕噜冒着水汽。沙瑞金找了个盆，兑了一盆热水，然后拉着李达康坐下。“来，把脚洗干净。”
沙瑞金蹲下，帮他把布鞋脱了。这孩子没有袜子穿，脚也是冻的冰凉。沙瑞金拿起他一只瘦瘦的脚，用毛巾吸满了热水，轻轻的擦，等到脚心暖了，再放进热水里。沙瑞金手上有干活生出的茧子，摩在李达康的脚上，痒痒的。他从来没有被这么细心的爱护过，就这么一直呆呆的望着沙瑞金。洗完擦干，沙瑞金从箱子里找出一双新袜子，有点大，就这么帮李达康套上了，穿着袜子的脚真舒服。
“达康，记住我的话，一定要读书，靠读书走出去，改变自己的命。然后再把你看到的、学到的，带回这里，改变这里其他人的命。”
火苗顽强地窜动着，发出暖暖的光，少年不知不觉靠在桦木椅上睡着了。北风呼呼的咆哮，拍打着荒野上孤零零的小木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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＊对不起，这个知青设定总让我想起《山楂树之恋》，用了电影里的梗，还有一些知青文学的梗，然后还是没有纪念日:p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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